「感動」,是我不輕易拿出來放嘴上的。以前小雷常以感動與否來臧否作品,我往往斥之無理性,我覺得敢不敢動可以用來說服自己,但如果要講出來跟別人溝通時,就必須說明為什麼讓你感動,不然光講「我很感動」、「沒感動到我」,其實別人只知道你喜不喜歡這作品而已,但為什麼你喜歡是完全沒表達的。因此我盡量把能夠表達的以理性說出,再怎樣也只能剩下無法明說的化學變化部分,那也無可奈何,但至少理由表達了,讓別人知道我的感動是因為這些理由,至於為什麼自己是因為這些理由感動,那就是不可說的部分,和每個人的複雜性格、文化構成有關,當然不是隨便可以說的。

好友弱慢點名我寫「愛的串連:我近期最感動的五篇(圖)文」,惶恐面對因為時間短缺而不怎麼專心看網路文章和部落格的狀況,有點手足無措,再加上弱慢點名的部落格我又不能再寫,有點傷腦筋。

好吧,以下就是我的感動五大(花了好一段時間去翻文):〈不知道我們還能做什麼?〉
格主orbis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一直從他身上得到動力,雖然他也會一直靠么他不知道他在什麼,但他的不知道在做什麼總比我好像知道在做什麼更有在做什麼(看不懂這一句的話,請用學英文的方法分析主要子句、附屬子句…)。orbis是我大學學弟,小我五屆,但他總讓我以為我和他同年,可見他的感染力。小五屆,怎麼會認識?原因出在我當完兵念別的學校研究所時,電影社的學妹找我回去參加活動,就一堆人碰面認識了。但也只見過一次,後來orbis在我工作的書店認出我,那是第二次見面,實在太神奇。後來他畢業、當兵,我們兩個現在都想不起來怎麼會在這時候在網路上又遇到了,然後就換了msn,跟他一起玩這個部落格的站。後來他退伍,到台北工作,我們就常碰面了。

他這篇文章看得我好辛酸,不知道能夠做什麼,為音樂環境、為這個社會。某些社會根本的意識面沒有顧好,談再多的台灣好、台灣美也是枉然,要這塊土地好、社會好,某些細節一定要先注意,某些法令一定要重新檢視,不然,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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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公司的例行會議裡我講了一些關於近期行銷方面的心得,主要是看書、看社會變化、聽演講來的,提到詹偉雄講所謂創意就是要做到meaningful difference。(「有意義的差異」。我想,索緒爾應該會反對,因為差異是意義的來源,有差異才會有意義,不會有所謂有意義的差異。不過,這裡所謂的意義是指在行銷上能夠起作用這樣的「意義」。)有意義,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真的可以實行而有助益,不是亂七八糟天馬行空卻在現實狀況下無法推動的想法。

而這個difference卻是比較困難的,我們現代人讀一樣的書看一樣的電視聽一樣的音樂,怎麼樣可以和別人不一樣,可以做到差異?詹偉雄講了一個讓我很感動的說法,他說:「認識自己。」我們唯一擁有和別人不一樣的就只有自我,瞭解自我、發現自我,由自我發展出來的想法就會是和別人有差異的。因為前一陣子看公視的《危險心靈》,我和室友天天守在電視機前準時報到,然後我就在室友的部落格看到相關的文字,雖然是他在連續劇開演前寫的,但讓我有很深的感觸:

我一直覺得從小到大的教育是不適合我的。它沒有教導我,如何認識「我」,「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些在我的教育環境裡從未出現,我只是被塞了一堆所謂的知識而長大的。我只是順著大環境的意思,我並不是真的喜歡當個合群的人。在我心裡,是相信著每個人都是獨特,是與眾不同的。(背景音樂:槙原敬之/世界上唯一僅有的花)教育應該是要讓我們認識自己,知道自己是什模樣的人。而不是把大家教育成一模一樣的人。

小時候不懂為什麼要穿制服,國中時候為什麼要把頭髮剃成醜陋髮型,在這些年開放髮禁等相關的新聞報導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在髮量逐年減少的時候,便更加深,年輕時候,那些說小平頭容易整理、要重視頭底下的東西,不要重視頭頂上的大人都是群垃圾。髮量多的時候,才可以變化,那時候才正是該教育如何變化髮型、保養頭髮的時候。但我們都錯過了,一錯過就是錯過了很多年。關於制服,我最不懂的就是大家都很討厭穿制服,但為什麼大學時代,紛紛做起班服或者社服。因為不用穿制服了,開始懷念起大家穿同樣衣服?好吧,我是沒啥資格抱怨班服這種事情,大學的某件班服還是出自我的設計稿orz。
(摘自petit×petit,〈我從來不是合群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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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到「數學的美感」這回事,已經是三十歲之後的事了。在閱讀有關愛因斯坦的書時看到愛因斯坦發現根據他提出的廣義對論,宇宙應該是處於萎縮或膨脹的狀態,而非恆常靜止,這推論讓愛因斯坦非常困擾。以愛因斯坦的宗教關和數學的美感來看,宇宙應該是靜止,呈現永恆的靜謐的美麗狀態。為了彌補他認為廣義相對論的計算所呈現的「瑕疵」,愛因斯坦另外發明了「宇宙常數」的概念。加入宇宙常數之後,會將宇宙膨脹或萎縮的力量抵消,宇宙便呈現靜止的 「美麗」狀態。在後來哈伯(是的,就是哈伯太空望遠鏡所紀念的那位天文學家)觀測發現宇宙是不斷膨脹,而且是加速膨脹之後,宇宙常數便被愛因斯坦扔進垃圾筒,而且自我解嘲地說那是他畢生最大的錯誤。(註1)

令我不解的是,到底「數學的美感」是什麼?讓愛因斯坦這麼信奉不疑?比愛因斯坦更早的科學家,提出電磁學方程式的馬克斯威爾(Maxwell),也是因為根據數學的美感完成算式。馬克斯威爾提出當時還未能發現、證實的電磁效應以及電磁波,他的想法是因為數學的計算所致,讓他相信電磁波的樣貌是應該如此。馬克斯威爾的方程式和電磁波後來也被證實、發現,完全彰顯出理論數學的威力,靠著數學上的美感,讓人類發現本來未能發現的存在。自小的教育便告訴我,數學屬於智育,是很重要的,美育相關的很難當飯吃,可以不去管它。雖然這個重要性的排比在後來完全被推翻,比如說職場上最重視團隊工作的「群育」,為人處事最重要的是「德育」,持續讓自己成長及良好生活的是「體育」的相關知識與鍛鍊,這幾項都讓我覺得比求學時要求的那種「智育」表現更令我覺得重要。也許是只有「智育」可以被評分、用來競賽,所以就變成求學時最重要的,但偏偏這是最常在離開學校後被拋棄的。在獨尊智育的情況下,沒有其他閒雜科目可以「干涉」智育學科純粹性,所以我從來沒有在數學課上聽到老師用「美」這個形容詞,只有對不對,沒有美不美。隨著我的數學成績每下愈況,嚴格說來只有在代數的部分差而已,但代數差也就沒救了。即使我的物理化學成績都還很好,但我已經被認為也自己認為該去念第一類組,這下連物理化學生物都告辭了。這下子我更搞不懂數學的美了,更何況那時候沒有數學之美的概念。

獲得2001年普立茲獎戲劇類及東尼獎最佳戲劇雙料得主美國劇作家大衛‧奧本(David Auburn)的作品《求證》(Proof)(註2)剛在台北完成加演場次,這齣戲在去年秋天由綠光劇團搬演之後獲得極佳的口碑,今年加演又是滿座。劇情是一位卓越的數學家次女凱瑟琳在數學家發瘋之後照料父親的生活,以致於沒法上大學。數學家長女克萊兒在紐約工作,工作成果不錯,準備要結婚。故事發生在數學家過世後幾天,數學家以往的學生、現在是大學裡的數學教師霍爾,到數學家家裡整理他遺留下來的上百本筆記本,想在裡面找出老師是不是有任何突破以往的發現,但他的工作只是徒然。霍爾很喜歡凱瑟琳,但凱瑟琳一直擔心自己會太像父親,一樣聰明卻也怕會同樣地發瘋。霍爾在數學家上百本塗滿他「胡言亂語」的筆記本中只找到一段清晰可辨的句子,寫的是關於凱瑟琳的事,那天是她的生日。霍爾帶了這本筆記本給凱瑟琳,凱瑟琳突破心防開始接受霍爾,在一個濃情蜜意的上午,凱瑟琳做了重大的決定,給了霍爾一把鑰匙去打開父親書房抽屜,拿出藏在裡面的筆記本。

凱瑟琳的姊姊克萊兒一心想要妹妹離開芝加哥跟她到紐約去住,她擔心的其實是跟爸爸腦袋太像的妹妹有一天也會發瘋,所以想要就近可以「照顧」她,不管是自己照顧或是交給專責機構,而不要像當年他們老爸發瘋後,母親和凱瑟琳堅持要把數學家留在家裡照顧,只至拖累了家人。霍爾狂喜地自樓上書房衝下來,因為他打開上鎖的抽屜後找到一本筆記本,裡面清晰地寫了一個數學證明,霍爾說:「它看起來像是證明了一個定理,關於質數的數學定理,一些數學家都試著要去證明它…實際上自從有數學家以來大家就在試了吧。大部分人都認為這做不到。」(Auburn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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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詩人趙翼的《題遺山詩》有一常被引用的詩句:「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說明環境與個人遭遇對於創作者的影響,越是窘困的環境越能激發人藉由文學/藝術抒懷的動機與能力。每次一看到這句詩,我第一個便聯想到杜甫,再來就是屈原,然後是李後主,這些詩人的遭遇或是所處的環境是多麼殘破,因而能產生不朽的文學作品。

但回過頭來看,長杜甫十一歲的李白,他似乎都過著較「無憂無慮」的生活,政治上遭逢的困厄也不如杜甫「多采多姿」,李白在作品上對於「國家不幸」的著墨比例也少於杜甫,但李杜齊名,更多人喜愛李白那渾然天成的詩句勝於窮而後工的杜甫作品(這是一般普遍的印象,仔細印證二人的作品恐怕沒有這般簡單可以劃分)。最近見到總統家庭成員因為涉及弊案還想出國去,因被發現而沒去成,實在不得不讓我聯想到以前南美洲紛紛擾擾的各國政局,不斷有獨裁者、總統被推翻、逃亡,因而激發出南美洲豐碩的文學成果,這又像是「國家不幸詩家幸」的例證。可是對比自文藝復興歐洲四、五百年來豐碩的藝術成果,活絡的經濟和繁盛的政治與藝術發展密不可分,進入到現代社會之後,文學出版、藝術表演市場、藝術作品流通,全都和穩定的政經發展息息相關,這又是「國家不幸詩家幸」的反證。那這個「國家不幸詩家幸」到底成不成立,也實在難講,我是抱持懷疑的態度,不然,以現在台灣的不幸狀態,應該要產生很多偉大的藝術家才是。臺灣的文化創作力已經不能說不低迷,自創作者到閱聽群眾全都處在茫然的狀態。臺灣電影流失已久,但是沒有人關心,也沒有創作者在意,政府也只會裝白痴外行引導內行,拿李安當標靶欺騙社會。韓國電影這幾年蓬勃得嚇人,但在《魚》這部電影出現之前,他們的困境和臺灣一樣,只是韓國人意識到自己的困境,從業者以決絕的手段逼著政府重視電影文化問題,而且自身也能找出突破困境的操作模式。這樣看起來癥結點好像不在於「幸不幸」,而是有沒有意識到「幸不幸」這個問題而能進一步行動,可惜臺灣已經很久沒有行動能力了。

以往臺灣人民的行動力都投注在政治上,因為政治是臺灣唯一能夠凝聚共通話題的活動,我們缺乏多樣性的教育與價值觀讓青年菁英往不一樣的面向發展,也是因為以往在日本、國民黨統治之下,使我們產生改變政治便能改變一切的錯覺,而政治的改變只注意到「政權」的部分,而不是各種民生、社會相關問題與法令的改善。結果我們看到獨裁者逝去,換了新的元首,甚至有了民選做基礎,但還是一樣封建、獨裁,甚至對官員指鹿為馬而不以為忤。政治的改革不是政權替換,而是意識到問題、意識到不義、意識到不足而有行動來促使改變。就像汽車零件壞了,應該要針對零件修理、更換,而不是換個駕駛人就可以繼續上路;意識到「不幸」才能有所體悟而昇華,如果只是遭逢「不幸」,是沒有任何可以成就的。

我們已經有多久沒有好看的小說出現?說臺灣社會太匆忙讀不下長篇小說,但實際調查書店銷售,長篇小說的銷售傲視其他種類,這兩年在各種跨國暢銷作品的帶動下更令人刮目相看。小說不像電影有龐大資金和製片門檻,電影在製片方面贏不了好萊塢猶有可原(但香港、韓國卻可以挺身打敗好萊塢),但小說怎麼越來越低迷?臺灣每年五、六十種文學獎可以產生千名上下的得主,但這些人寫的東西都怎麼了?各種文學獎的小說徵文字數限制降到四、五千字,到底引導青年創作者變成什麼模樣?另一方面網路書寫的風氣帶動較長篇的創作,但也產生歷史感不足的問題。缺乏文學史觀固然無損個人開始創作,但在「少作」之後要是沒有文學史觀,那創作生命也就只好原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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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聽同事在聊天,竟然說到她的男友條件之一竟然是:「要有快樂的童年」,如果是十年前我聽到這樣的論調,一定嗤之以鼻,但現在卻是認同得不得了。年紀越大、認識的人越多,收集到的「樣本」越多,逐漸發現這種心理分析式的論調越來越吸引我的認同。以前百般無法認同的佛洛伊德ABC入門的「伊底帕斯情結」,後來竟也有了自己的認識方法,而對這種關於個人潛意識分析的論調越來越感興趣(雖然遇到那種無限上綱潛意識之流的論調還是很不以為然)。

葛瑞格荒木(Gregg Araki)兩年前完成而剛在台灣上映的《神秘肌膚》Mysterious Skin, 2004)就是針對這種童年創傷記憶所完成的動人影片,以不說教、不著痕跡分析的方式,帶領觀眾藉由觀看、縫合來體會兩位青少年主角處理生命中創傷的過程,進而達到滌淨的效果;也因此在片子演完之後,很麼多人面對片尾的昇華片段無法自已,在每個人的肌膚之下,都有著外人無法理解的神秘刻痕。

mysteriousskin.jpg尼爾在八歲的時候便清楚知道自己的性傾向和愛慕對象類型,而他的少棒隊的教練就是那個類型男人的極品。除了愛上教練、有親密接觸之外,尼爾也幫喜愛小男孩的教練物色性獵物,同為少棒隊裡的布來恩便因一次為下大雨而終止的球賽而成了教練性侵害的目標。強大的心理創傷使得布來恩的記憶產生五個小時的空白,長大後他一直為此五個小時的空白所干擾,堅信自己是被外星人綁去做了人體實驗。對尼爾而言,少棒隊教練的不告而別是另外一種創傷,使得尼爾對愛情的認知就此停頓,縱使他之后不斷以青春美好的肉體換取金錢,但他卻沒有任何情感,無視身邊圍繞著他的朋友對他的關心與好感。尼爾的青梅竹馬女伴溫蒂勸告對於尼爾百般傾心的艾瑞克說:「他的心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小心不要被吸進去了。」「他是一顆行星,你看過行星會在意圍繞著自己的衛星的嗎?」尼爾的心變成巨大的黑洞,把任何情感都不斷地吸納進去,他像是在尋找什麼,但偏偏卻把關懷他的什麼都壓扁。直到最後布來恩與尼爾碰了面,回到那個引發創傷的原初場景(the primal scene)所在地,尼爾以略帶歉意的語調,以及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溫柔帶領著布來恩回溯他倆記憶中重疊的創傷經歷,尼爾的手終於懂得擁抱,布來恩找回了那空白的五個小時,鏡頭緩緩地飄升,以天使的眼光悲憫地擁抱這兩個彼此洗滌的心靈。

電影所處理的是與性侵害有關的情節,但其所輻射出來的能量,對於每個人自小大到所經歷過的種種挫敗及傷害,以及在每個人心中所累積下來的大大小小的創傷,有著強大的挑引及安撫力量。關於這部片的一些影評稱其具有「詩意」,原因也許就在此。詩意是挑破現實社會層層理性限制的工具,把潛意識釋放出來,一如夢境。詩意統絡著這些道德規範之外的意象,讓人畏懼卻又不由得感受其美麗,如詩般地讓人體諒與感受。你無法確切地說出來那是什麼,或是根本無法說出。就像這部電影的「祕密」在前面半部電影就呼之欲出,但觀眾還是肯慢慢去摸索「真相」,因為詩意不探索現實,而是真實;而真實無可言說,只有詩意差可比擬,只有詩意可以提供撫慰。

《神秘肌膚》的詩意就是這樣的一種巫魅力量,拖著觀看的參與者一同進入儀式,訴說著可能早已經知道的東西,但知道只是知道,體會才是真正心靈的力量。對於已經被現代社會馴化,或是因為現代社會而進入另外一種錯亂世界的人心,《神秘肌膚》所提供的彷彿如古希臘悲劇為時代的觀眾所提供的洗滌方式是一樣的,這部片絕對適合在闃黑電影院進行秘覺儀式般地觀看,把自己拋出,再緩緩地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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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的雲門舞集《白×3 美麗島》演出,是最近難得的亢奮舞台觀賞經驗。

這兩年看的舞蹈表演比以往多,一來是因為自己接觸漸多興趣漸起,二來實在是這兩年在台灣的國內外舞蹈表演比戲劇演出來得好。人在台灣,看舞蹈的啟蒙經驗很難不提到雲門舞集,但也因為雲門的獨大,身邊很多朋友開始慢慢不那麼注意雲門舞集,看到一次不喜歡的演出,可能就一連好幾次的公演不去看了。提到這,類似的情況一直有,國內的作家持續創作,但讀者可不領情,即使品質不錯,但也會因為「太常見」而開始視而不見,例子屢見不鮮,這次雲門舞集2006年的春季公演《白×3 美麗島》也遇到同樣的狀況。

雖說雲門舞集自己的市調顯示,有不少觀眾以為看到「美麗島」就以為和政治相關,然後又把〈白〉自行聯想到「白色恐怖」,臺灣的觀眾們真是太厲害了。但如果是長期看雲門的觀眾,在2003年雲門三十週年重演《薪傳》引發政治議論,2004年秋季演出《陳映真‧風景 在高處》也難免有政治聯想,只是不曉得現在的藝術表演觀眾對於政治如此敏感,稍有聯想就不願進劇場看表演,實在可惜了。這也顯示臺灣政爭激烈,把人心搞得如此,往後在政事上想要有任何突破和清流加入,實在是困難了。藝術和政治可以劃清嗎?我的看法是絕對不可能的,對於人類的關懷是藝術存在的根本,而政治處處影響現代人類生活,怎麼去逃離?怎麼去「沒有主義」?根本是掩耳盜鈴。且不多抱怨,來談談《白×3 美麗島》的美好經驗。

《白×3 美麗島》整場演出分成三段,第一段演出〈白〉,時間約三十五分鐘休息十分鐘,第二場演出〈白之貳〉不休息連續演出〈白之參〉,這一段大約四十五分鐘休息十五分鐘,第三場的〈美麗島〉大約三十分鐘,安可曲約十分鐘。先談談最後半場的演出,演出的是胡德夫和他的歌,以及依其歌所編的舞,但看起來簡直就是在捧胡德夫,舞蹈相較之下力量便沒那麼強烈。胡德夫在正式演出裡面一共有五首歌,分別是〈來甦〉、〈老鷹之歌〉、〈美麗的稻穗〉、〈太武山美麗的媽媽〉、〈美麗島〉,〈來甦〉是極美麗的歌,很久以前便聽胡德夫唱過,每次都讓人動容,把這首歌當作開場,也是原住民對祖靈崇敬之意。〈來甦〉一般都是清唱,這次演出也沒加鋼琴,也沒舞者現身,就是胡德夫一個人在闇黑的劇院中吟唱,有莫名的張力。接下來輪到〈老鷹之歌〉,舞者出現,是雲門的資深舞者王維民獨舞。看到這裡的時候,正式覺得布拉瑞揚的作品和之前兩段的林懷民作品是割裂的(所以我把演出順序顛倒來談),布拉瑞揚的舞蹈語彙還是粗猛狂烈,就算不與林懷民老練的語彙相比,和他自己幾年來的作品比較,我也覺得他比2005年的《預見》、2004年的《星期一下午2:10》「倒退」,變得跟2000年到2002年那段時期的舞作(如《出遊》《百合》)相仿,要求的音樂是很重視刺激性的,情緒是濃烈的、爆發的。

再接下來那首陸森寶所作,呼喚當年都被調去金門前線參加砲戰的部落年輕人的〈美麗的稻穗〉時,以原住民舞蹈所轉換來的動作重複而強烈地衝擊,舞踏聲與呼吸聲與舞者肢體不斷地碰撞。倒不是說這樣就顯得層次低下,相反的我還滿被說服,但我不知道被說服的成分裡面有多少是因為音樂和故事本身,舞蹈是不是只是「伴舞」。而且這樣的舞蹈肢體,總是讓我想到雲門的《薪傳》,表現方式非常類似,直接而毫無猶豫,當然也就沒有其他思考空間。〈太武山美麗的媽媽〉和〈美麗島〉延續〈美麗的稻穗〉下來,動作風格一致,〈美麗島〉竟然漸趨和緩,舞蹈沒有歌與詞的飽滿與力道,把所有的思考空間都留給音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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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因為看李安的電影而知道馮光遠,推算一下在我看《推手》的時候馮光遠也從紐約回來三、四年了,一個新導演、一個新的作者名字就這樣留在大腦的灰白質裡。我當然也不會知道十多年後會與馮光遠認識,他要我叫他光遠就好,我還是和同事一樣稱他一聲光遠哥(雖所很討厭別人稱我什麼哥的);就像剛知道光遠的時候,那時他才放下攝影機不久吧(他竟然說他只在那段時間拍照),他也不會知道這十多年之後竟然把這些照片發表出來,還開了攝影展,出了攝影書。比他預期七十歲開展提早了將近二十年。

人生際遇就像光遠照片裡那些在時間中流過的人生,無法逆料,但美麗。

50 50.jpg前幾年有一次和光遠談書、談電影,提到他非常喜愛安東尼奧尼的《春光乍洩(放大)》(Blow Up),因為他自己也攝影。當時我聽聽就過去了,沒在大腦皮質上留下什麼明顯的痕跡,倒是慢慢發現以前很多喜歡的事物光遠都參了一角或是主導,讓我驚訝不已。比如說1990年代後半在《中國時報》上每周的娛樂周報,提供各種音樂和電影的資訊、評論,是我每周必定拜讀的報紙版面,而這到現在都還是空前絕後的成果。比如說去年我跟朋友談到晚上要去參加光遠辦的趴體,也在寫東西的朋友說光遠是他的偶像,我便邀他一起去,他說:「怎麼可以這樣?我沒有準備。這就像你跟我說等等來跟張愛玲喝杯咖啡一樣,不可以那麼隨便的。至少給我一個月準備。」當然時間不等人,這位朋友還沒去過光遠的趴體,雖然他收集了滿滿光遠寫的讓他奉為經典的文章。

在2004年夏天的《網路與書:一個人》裡面看到了光遠的攝影作品,大家奔相走告。早已知道光遠拍照的人一副「這不是什麼新聞了,傻小子你現在才知道」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驚訝竟然這頑童樣子的人拍出來的照片竟是這般古典、重結構、線條、構圖。看光遠的照片總是讓我想起一些現代主義美術作品的批評態度,羅森柏格還是誰的樣子所說的,美的地方就在那些裡外呼應的線條,而且還往外延伸到相片的裁切、裝框上。就像光遠在我的書上寫的,「終於讓你看到我的另一面!」這個另一面不過是他多元創意的其中一個角色,但卻令人驚訝,比他真的以徐久經的名義競選總統更令人驚喜。

這些「重新出土」的照片之後在《印刻文學生活誌》上連載一年,接著辦攝影展,攝影集《50/50》終於在多方詢問之下出版。名為《50/50》是因為除了五十幅(連作算一幅)作品之外,還找了五十位朋友來幫每幅作品寫一點東西,文圖呼應。這個有趣的點子也順帶展現出光遠的另一面,讓人看到他交遊廣闊、善與朋友相互激盪的特質。因為光遠的照片典雅,我猜很多平常跟他放肆慣了的朋友都收斂不少,認真地看起照片來了。不知道裡面有多少人跟我一樣心裡面暗暗驚呼,然後想著要怎麼寫篇文字才對顯得出畫面中的刺點(punctum)。常常光遠攝影作品的刺點是在畫面外,是關於觀看的人、關於拍攝者的位置(空間上或政治上),有時不免也會聯想到這五十位朋友在想到自己的文字跟光遠的照片以及其他四十九位朋友們的文字放在一起時,要怎麼保有自己文字的感受性。我的這種讀法可能太過後設,但光遠的照片常常會讓我興起這種後設感,為什麼這樣拍?為什麼是這個角度?為什麼是這個瞬間?大概連布列松都會疑惑。你看,李安所寫的那篇不也有這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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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幾齣舊戲重演,身邊一些朋友都跑去看了,反倒是我以前這幾齣戲都看過不止一次,現在反而沒了興致。一齣是果陀劇場的《淡水小鎮》,另一齣是屏風表演班的《莎姆雷特》。這兩齣舞臺作品原先都是我非常喜歡,甚至可以說是熱愛的,但《莎姆雷特》在看了2000年「狂笑版」之後,我就失去信心。不是文本不好,而是劇團的目的不一樣了,為了博取笑聲而忽略原先嚴謹的人物性格,相關的評論在以前的文章可以看到,這裡不再贅述,這次重演標榜「浪笑版」,我一點也不想去看囉。沒看《淡水小鎮》倒不是這樣的問題,而是這次把陶大偉標榜出來,其他一概不見,讓我感到疑慮,動念之間就不想看了,反正在臺北表演多到看不完。

《淡水小鎮》我看過很多次,但最早的版本是大學畢業公演自己演出的版本。這其實不應該算是「看」,而且也不是《淡水小鎮》,而是原來由美國劇作家Thornton Wilder(懷爾德)在1938年得到普立茲獎的作品Our Town。懷爾德得過一次小說類和兩次戲劇類的普立茲獎,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同時得過這兩種獎的作者,很可惜懷爾德在臺灣始終沒什麼名氣,大概和他作品主題大都關於道地美國生活的緣故,連Our Town這樣雋永的作品都是透過「移植」成臺灣淡水的景況才讓本地觀眾接受。就改編來說,《淡水小鎮》是「變臉」得非常成功的作品,讓不瞭解、也不想瞭解、更沒辦法體會美國鄉間生活風情的臺灣觀眾,有了確切的地景投射對象,跳過這層障礙去體會懷爾德探討的生命主題。但這幾年的《淡水小鎮》已經不像剛開始改編時保持懷爾德抽象佈景的原意,兩家主角的擺設、各種道具都以實體呈現,就一般考量來說,也沒什麼大礙,可是懷爾德的用意是要讓該劇主題論述不落實體限制,可以穿透時間達到永恆,所以選擇抽象舞臺的表現方式。(這樣的表演方式後來反倒變成另一種文化象徵,因此拉斯逢提爾在《厄夜變奏曲》(Dog Village)裡,讓電影以Our Town的表演方式進行,以象徵美國性,因為Our Town已經是美國無人不知的經典。)果陀劇場應該也考慮過很多,想要以臺灣觀眾能夠較易投入的方式來表現,既然時間、空間背景都落實了,那舞臺也就越來越實相,我也想不出什麼道理來反駁,但總覺得隱隱不妥。十年前我們排這齣戲時,一開始我很有疑慮,到底為什麼要選這齣「無聊的戲」來演出?演一些瑣碎的日常生活,怎麼不演《推銷員之死》或《慾望街車》之類的?難道就如同指導老師說的,因為這戲角色多,適合一班同學來分配演出。這個疑惑一直存在,就算我演的角色份量吃重,我也沒怎麼用心去排練,就只是合理地把該走的臺步、對白適當地表現出來,當導演的同學之前雖然也做了要求,但後來也沒認真地跟每一位演員琢磨角色功課,所以我就苟且地與這個角色保持一種疏離感,倒不是我信奉布萊希特,只是懶惰。當然,排練時就只是馬虎帶過,一直演不好。

在公演前一個半月,大家感受到緊張氣氛開始加緊排練,我也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就開始在心裡面做角色功課了。由單一角色出發細索,便開始感受到這齣戲的威力,裡面每一個場景、對白都是這麼富有人生況味。但若只是人生況味,那這齣戲也只是好而已,不會成為經典,原因就出在第三幕,女主角Emily過世之後,她要求要回到小時候某一天生日再去看看、再去體驗平凡的一天的感受,結果是Emily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體驗,沒有辦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和家人過一天甜蜜的生活,在過去的時光中怎麼樣都會讓她想到往後的遭遇,原先想像的美好回味卻變成痛苦,於是她要求趕緊回到墓地去。因為這一幕戲,讓Our Town變成經典,劇作家不僅僅是觀察入圍,而且還細膩到了哲學的層次,為永恆的問題提供了具體的情節與對話來演出。

同樣的問題在我演過之後便記住,而且不斷反芻思考。大學畢業之後就覺得我生命中美麗的歲月已經過去了,在那偏遠校園中的山居歲月,永遠都成了記憶中的美好角落而不可企及。特別是畢業之後馬上當兵,生活以一百八十度大反差進行,當兵的第一年我幾乎都是在反芻大學生活中度過,一放假便往母校跑,去找那些還沒畢業的朋友們,每月有三、四天來儲存面對下一個月「可怕」軍旅生活的能量。在部隊中我每天想的就是怎麼可以回到過去,我把每一件往事都拿出來細細重溫,包括在腦海裡默背Our Town裡的台詞。

治療這種病症靠的只有時間,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漸漸地淡忘那種感受,從剛畢業的每個月回去,慢慢變成兩三個月、半年、一年,到現在我已經有五年沒回去母校過。只是偶爾會想起,放在心裡頭的只剩下「真的很久沒回去看看了」這樣的喟嘆。上周和朋友安排出遊,就決定到南部去,我也讓朋友們看看我一直說的怎樣漂亮的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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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瓶日本製的正露丸我總可以放上許久,因為不喜歡吃那怪味的藥,也不愛那驚人的藥效,總覺得可以治肚痛的藥,還可以拿來塞在齲齒洞中治牙疼,這未免太過神奇,吃了一定大有問題。

第一次見到這種藥大概是上小學之前吧,旅居日本的阿姨帶回來的怪東西,當時似乎在一般藥局還買不到。小時候的我總是很好奇地這種像黏土丸般的藥,看著媽媽把藥捏一半起來,搓揉成型,然後塞在我小嘴中的小蛀牙洞裡。說也奇怪,治胃腸的藥竟然能治牙疼,而且是這麼詭異持久的味道,不禁對正露丸充滿敬意。可是當我換完乳齒,後來牙齒健康也都保持得不錯,年齡也長了之後,對於這種藥便越來越排斥。從以前一拉肚子便吃個三顆,漸漸轉為兩顆,然後一顆,漸漸的上大學之後我幾乎不吃那藥了。也許是仗著自己的胃腸還不錯,胃腸不適的情況不多,即使拉肚子也是一拉即過,覺得這樣自然地把吃到的不乾淨東西排泄出去,反倒是較為健康的。因此從家裡帶到學校的一小瓶約二、三十顆臭藥丸,大學四年幾乎原封不動地帶回家。 倒不是說沒有肚子痛的經驗,只是向來腸胃消化力特強,也沒什麼很不適的感覺,頂多匆忙間找廁所罷了。不過找廁所,就比較麻煩一點。聽過許多人有認床的毛病,一到外地旅行或者換了個床便睡不好,但也常聽過有人有認馬桶的習性,這大概是比認床還要讓人感到困擾。從小父母便教我養成每日定時排便的習慣,所以我們幾乎都在早上起床盥洗後如廁,然後各自上班上課,肥水不落外人田。時間一久,便對外面的廁所產生不適感,尤其是男生,更是難得使用到外面廁所的馬桶,偶而難得要在外面如廁,也寧願挑蹲式的廁所而不願就馬桶,老覺得不乾淨,總是要拿衛生紙在馬桶坐墊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有朋友乾脆就蹲在馬桶上,把馬桶當蹲式廁所使用,如廁完便看到馬桶上一圈鞋印,我是不太敢這樣做,因為馬桶邊緣如此窄,萬一不小心換腳一個重心不穩,那就有得瞧了。

第一次在外面的廁所看見坐墊紙時,真是大感佩服,有人竟然如此地貼心,設計出這麼體貼的用品,真該在歷史上記上一筆,與發明衛生紙的人共享榮光。不過這種廁所倒不多見,總得到豪華的餐廳或百貨公司才得見,一般的公共廁所能有普通級的乾淨便該偷笑了。在報紙上曾看過一篇報導美國某網站針對公廁進行評分的文章,一般公共廁所的都不高,像紐約這種大城市還有公廁不足的困擾,可見方便的問題不一定是國際大城市便會較為先進。雖然大問題是一樣,但如廁習性的小地方還是有國籍差異的,像龍應台曾在書中提過以馬桶觀看民族性的看法,實在是一個很妙的切入點。大學時和同學到英國遊學,我們一大群各國的學生住進大學裡的學生宿舍,本來日子過得平順無事,可是有一天,我們帶團老師突然跟我們說,廁所裡的那個小桶子是放清潔用具的,不是丟衛生紙的垃圾桶。原來每天打掃的人員向老師反映,怎麼你們的學生都把用過的衛生紙亂丟—原來英國的習慣是把衛生紙丟到馬桶一起沖化掉的。想想也覺得有理,衛生紙易於分解得,當然隨著排泄物一起沖掉,不過倒是因為這樣的國情差異,讓我們覺得很對不起那些打掃的人員。想想看,本來放置打掃用具的地方,卻被丟滿了用過的衛生紙,那情景真是可怕呀。後來我便保持了這個習慣,結果回國後被老媽發現,責備我這種行為危害到廁所水管的暢通,果真是橘逾淮為枳。

同樣的有人認為的好習慣,有些人便認為不屑一顧。高中時有一位很有趣的數學老師,他常在課堂上做些耍寶的言行來保持大家的注意力,隨手便能將各種話題、引子轉成笑話,惹得全班大笑不斷。有一次忘了是什麼事件,老師提到了上廁所的事,他便說不應該每天固定時間如廁的,因為若養成了這種「不良習慣」,哪天因為別的事不能在那個時間上廁所,不就難過了?所以他說,想大就大,隨時隨地。當然他的言論又引發同學的一陣大笑,想必當時一定是有同學臨時要求上廁所,老師才即席發揮的。這種上課中要求上廁所的情況,到了年紀大一點,像是高中以後便覺得沒什麼,不過在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卻在逼緊了想要舉手報告都得萬分考慮,甚至不敢讓同學知道自己是去上大號的。現在的小學生看起來都很開放,不像我們當年那邊拘謹,記得在我小學低年級的時候,常常可以看到同學因為上課時不敢舉手上廁所而不住失禁。記得自己有幾次上課要求上廁所的緊急經驗,每次都覺得窘困萬分,小心翼翼地舉手,脹紅臉發問,然後風似地趕緊跑出教室,再偷偷摸摸地閃回座位。高中以後大概年紀大臉皮厚,就沒有這種窘困的經驗了,可想不到的是,上了大學卻又有這種類似的經驗。大學時剛開始上外國老師的課,突然內急想上廁所,心裡卻躊躇了老半天,把幾個英文字在腦海裡反覆籌畫,想找個最妥當的字眼來表達,到底廁所要用toilet,water closet,還是restroom,bathroom?幾次之後老師便明講說有事就自行出去,不必舉手報備,他大概覺得這裡的學生還真「乖」,像幼稚園寶寶,連上廁所這種「雅事」都還要報告。看來上廁所要不要報備,可能也是大學和中學以前教育的一個明顯差別。

在中學及小學時也曾看過老師不准同學出去上廁所的情況,老師板著臉說:「為什麼下課時不去?只顧著玩,卻在上課時打擾講課!」然後不管急得臉色似乎發青的同學,繼續跳回教科書當中。我一直很慶幸我不是那個遇到老師禁令的人,不過我倒是一直很為內急的同學擔心,怕在下一秒鐘會有不可預知的慘狀發生。我似乎可以感覺到,老師平板的講課聲,寫黑板的沙沙聲,風吹過教室翻動書頁的聲音之外,還有肚子攪動的聲音,一直要到下課,我才會跟著同學絕塵而去的跑步聲放下一顆心。所以後來我若在上課時突然肚子不舒服,能忍即忍,看看想辦法能不能拖到下課。不過這樣一來,這一堂課也就算是去掉了,因為整個人便在和肚子裡的滾攪搏鬥,挪動著身子,想找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比較不會壓迫到胃腸的坐姿,同時雙腿夾緊,小心翼翼地呼吸,將身體的動作減到最低,避免誤觸雷區。有時候腹痛的感覺撐一陣子就過了,頓時出了一大口氣,彷彿獲得新生,身體又自由了起來。以為已經遠離不適之後,便不忙著去上廁所解放,結果在下一堂課中同樣的腹痛又來襲,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只好又強忍,發誓一下課馬上去解放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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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斯‧福山在蘇聯解體後發表了〈歷史之終結〉一文,然後再以此文的理念拓展成一部專書:《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福山的基礎理念就是,共產主義的滅亡代表著人類因為開放世界的現代科技發展和市場自由競爭,藉由自由主義的政治發展和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體制取得了終極的勝利,終於導致這前所未有的人類榮景。在1989年文章發表,以及1992年專書發表後這十多年來的後見之明判斷,福山未免也太樂觀了,這十多年來的人類苦難暴增和人類信心指數恐怕直直往下落,人心動盪可能是二次世界大戰後僅見的。

在福山的《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出版之後,一般人通用的網路才慢慢萌芽,透過網路人類對彼此溝通、聯絡的想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躍進,後現代在網路興起之後更加地體現什麼叫多元化、去中心,福山的歷史終結透過網路來看,可以說是以往人類溝通方式的終結。我從1994年開始知道有網路這東西,剛開始學的不是怎麼使用電子郵件,而是當時被視作墮落根源的電子佈告欄系統,也就是BBS。說起來BBS惠我良多,因為BBS開始透過網路認識很多人,透過網路交換訊息,最重要的是因為玩BBS而把中文打字練習很流暢。BBS有簡單的傳訊和對談功能,可以視作後來所有即時通訊軟體的始祖,在那個時代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很沒耐心,如果你的傳訊或對談打字數度慢,往往對方就不想跟你聊了,因此讓我在這種壓力之下,把中文打字練得稍微流暢一點。

開始使用BBS之後,我之前的人際關係歷史真的救被終結掉了,我開始有了「網友」。那時候的的網友和現在的網友實在不一樣,現字的網友幾乎都是認識的人,靠著網路來溝通訊息,那時候的網友大都是沒見過面,僅憑一個帳號在網路上溝通意見。BBS的門檻畢竟高一點,後來出現了ICQ,算是現在所有即時通訊軟體的奠基者,這時候學了蘋果電腦的作業系統介面、學了網景的瀏覽器的微軟,再度憑其超高市佔率的作業系統優勢發展出MSN來取代ICQ,MSN終於也一統即時通訊軟體的天下了(當然還有skype這等更優秀的在一旁較勁)。

離我開始使用BBS到開始使用MSN,匆匆過了七、八年,這下子又是一段人際歷史歷史的終結。現在身邊很多朋友都不會使用BBS,無法習慣那樣黑底白字的介面,而且還不必使用滑鼠,僅用上下左右鍵來控制。很多人已經不知道個人電腦還沒有應用滑鼠的那段歷史了,所有的記憶都已被終結。

雖然MSN還有很多缺點有待改進,但即時通信的這個觀念一旦被執行成功,網際網路的連結便無止無休,現在也無法想像是不是會有另一個創新的概念跳出來終結MSN,人類的通信里程碑又往前邁進。現在的我就像1989年的福山一樣,深信這是過往人類通信的終結,到了MSN時代一路順暢,就這樣下去了。除非小叮噹的任意門真的被發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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