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史派克李的《為所應為》(
Do the Right Thing),想想這大概是我看的第一部史派克李的影片的,不太確定,但有關種族的影片倒是看了不少。史派克李因為本身的血統,長久以來一直關注美國黑人的問題,美國的黑人問題(擴及到各族裔)一直也是歷來影片的主題。
《為所應為》裡面牽扯到的是在紐約布魯克林區裡的族群恩怨,除了非裔美人之外,還有義大利裔,還有韓國的移民。這部1989年出品的影片,似乎預言似的遇見了1990年(?)洛杉磯種族暴動的景象,當時非裔不滿法院對毆打黑人警員的無罪開釋,開始在城內暴動,最慘的是亞裔(特別是韓裔)開的商店。影片成為一種預言現象,是我們最不想見到的,因為那代表人賴無視有遠見者的警告而重蹈覆轍,一再挫傷人類自己建構出來的文明。若是再推到更久遠以前的故事,1990年的《與狼共舞》則反思了美國墾殖當初對於印地安人的傷害,我們頭一次明白地見到主流影片對這段拓荒史的詮釋,不再是一味地歌功頌德,開始思考土地與原住民的關係。定心一看,過往的篷車與紅番追逐戰,變成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怕的印地安人應該是被侵略者與瘦弱的一方。回到黑人問題,亞倫派克所拍的《烈血大風暴》(
Mississippi Burning)特別令我氣憤。1960年代這件轟動美國的民權份子被暗殺事件,經過亞倫派克的詮釋後,全然地以白人,特別是北方白人的觀點來觀看,並且以暴力手段來餘月觀眾,忘記原來的目的是要消弭掉暴力的。亞倫派克只顧著發洩他的憤怒,只顧著發洩後的愉悅,卻不肯多花一點心思來仔細思量種族暴力議題。對不同種族的屠戮,一直是20世紀的重要紀事,猶太人、庫德族是比較鮮明的印記,而死亡人數毫不遜色的中國人,卻因為總人口太多,不致滅族而未受注意。在眾多的二次大戰影片中,可以見到納粹對猶太人的折磨,掌握世界影片出品大宗的歐美地區,對於這件事一直背負著沈重的罪惡感,於是這段歷史一再被提及,一再地入鏡,《辛德勒的名單》(
Schindler’s List)變成1990年代一部重要的人道影片(重要,但不絕對是優秀),通俗煽情的手法讓即使沒經歷過這段史實的人一樣傷痛,一樣對猶太人感到悲哀,煽情的悲哀。比較一下,像是《辛德勒的名單》這種單面向的影片,一面倒地支持某個意識型態,在內涵上不免失之淺薄。而吳子牛仿效史匹柏而拍攝的《南京1937》更是不用說了,更在孫山之外。
說到猶太人的影片,不得不提到我的第一部啟蒙片,路易馬盧的《童年再見》,利用兒童間的情誼與單純來看待險惡的世界,我永遠無法忘懷第一次看完全片時那種悚立的感覺,彷彿結結實實地被敲了一棒,呆立當場。影片中毫無批判,毫無悲憤,只是主角陳述四十年來自己一直難以忘懷的那一個眼神,不加批判卻隱含了龐大的沈痛。羅貝多貝里尼的《美麗人生》更是巧妙地利用更稚小的兒童觀點,將猶太人的悲苦包含在強顏的歡笑當中,最後主角所得到的幸福,卻是以生命換來的。
1999年重要的一部影片:Tony Kaye的《美國X檔案》(
American History X),以略帶教育意味的方式陳述了美國光頭黨(skin-head)新納粹份子,戰火延燒到各種膚色的族群。Kaye並不承認這是他的作品,因為新線公司(New Line Cinema)強行修剪影片,使得編導Kaye連忙撇清。不過究竟原始版本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艾德華諾頓(Edward Norton)準確而精湛的演出,讓這部影片更有看頭,編導的顯著才華配上好演員,讓人衷心嘆服。若要說有何不足,便是影片太過說教及單向化,只有反省卻缺乏思考空間,只關注在如何以利益來當作說詞,對於「人」本身的思索卻不夠。
另一部在1999年被忽略的片是《烽火驚爆線》(
Welcome to Sarajevo),雖然對於種族問題探討不多,但其所涉入的波士尼亞內戰卻是因種族的紛爭所引起。在這種戰地裡,軍隊為著無所意義的理由而戰,(不過哪一次戰爭是有意義的?)記者們蜂擁至薩拉耶佛,這個在本世紀初因為奧國大公斐迪南被暗殺而引發一次世界大戰的城市,見證了人性的荒蕪,人們對於和平的寄望,即使骨肉之親也不能打斷對和平安適的嚮往。影片結尾對於政治是徹底的絕望,對於和平的希求是那麼地渺茫,只剩下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可以撫慰人心,藝術成為和平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