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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樂意見到這次阿莫多瓦轉了個彎,或者這也許代表一個創作者在年齡及觀念上的成熟後,對以往關注主題的包容與再詮釋。在《我的母親》中,有著不同以往阿莫多瓦慣用的慾望式、窺視式、張狂式、激烈式的,有著強烈突破規範的衝動表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欲式的包容力予理解力。是以在《我的母親》當中,似乎阿莫多瓦的招牌風格不再(當然,所謂風格也是個人自由心證的),所呈現的議題不夠「炫」,但是這次阿莫多瓦卻讓你在不炫當中,硬是要佩服他的成長與觀瞻。

前一部作品《顫抖的慾望》,阿莫多瓦將一部得金匕首獎的推理小說焦點移轉,著重在處理情慾、責任與慾望上頭,從這一部作品,阿莫多瓦似乎便開始反省他之前的耽溺,開始扭轉他的著力點,有突破窠臼的意圖。《我的母親》裡的女人世界,是阿莫多瓦自己定義的廣義的女人世界,身份是母親,女兒,半變性人(變裝、隆乳而無閹割手術的男人),變性人,異性戀與同性戀的女人,年輕的、老年的女人,阿莫多瓦以自身對母親的情感(所以他特別強調「女演員」這種身份),以及對自己的定位,將這麼廣義的女人全盤接納。影片從母親(馬努薇拉)為了替車禍過世的兒子艾斯提本,尋找失散17年生父的下落開始,是一種逆向操作的方式,一反「萬里尋母/父」的神話模式,而且重點也不在於尋找,(馬努薇拉並不積極去找他,而只是從新回到以往的城市去生活。)而將焦點放在親情的廣義解釋和體會。

阿莫多瓦在片頭便引進了《慧星美人》(All About Eve)中的貝蒂戴維絲(Bette Davis)意象(當然,本片片名也是自All About Eve而來的),以及田納西威廉斯的《慾望街車》(A Streetcar Named Desire)來呈轉整部戲的脈絡。運用了《慾望街車》中史丹立科瓦斯基和史提拉間的掙扎(也是一反過去著力在史丹立和白蘭琪間的糾葛),強調史提拉身為人母的沈重,強調一個為子女犧牲的母親形象。而這個母親,以自己的職業演員母親為對象,以嘉寶輪廓出他的崇敬。

更廣義的母親其實是延伸到半變性的父親身上,其間所體現的骨肉情感,突破任何外在限制而結合在一起,親子間的情感也不會因為性傾向或疾病而加以干擾。最令人驚覺的便是阿莫多瓦如此廣義的包容性,他以不批判的態度來看待一切,(唯一被批判的是劇中飾演史丹立科瓦斯基一角的男演員,他那大男人的沙文主義。)廣義地含括所有的親情,將傳統的狹隘觀念突破至廣泛的新詮釋。

這樣一部呈現包容卻少衝突的作品,實在很難做出什麼條理式的分析,也不容易從其中揪出明顯的切入點來論說,但在影片意識及作者創作史上來看,政體呈現的是一種有力的提昇,值得我們細細來體會。


☆原刊於【私人讀舒適】2:200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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