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搬家用的紙箱一一折好收攏在一起準備回收,就準備開始在新的環境展開新一輪的生活了。「家」的概念,在我同輩裡,有許多已經演變成跟我一樣,意味著大城市的一個角落,和朋友共租一個還過的去的公寓,分別瓜分著私生活和公領域的界線後,開始為未來另外一個家的想望而奮鬥。

對於家的想望,總是期待在一次搬家之後可以有更好的實現,於是不斷地搬遷(自動以及被動),希望找到更好的硬體和軟體。這硬體,當然就是租屋的房舍狀況,軟體就是一起住的人和互動其況。

念書的時候,不管是住學校宿舍或校外賃屋,找室友總是比較單純,畢竟是同班/同系/同校同學,再怎樣不同校也都是學生,主要的生活目的就是讀書,生活狀況一般而言比較單純,按照學校的作息運作,不至於相差太多,跟室友的互動也因為生活的相類似而較易進行。等到出了社會開始工作,在自己自小居住城市工作而跟家人住在一起的倒還好,離鄉背井遠赴外地就業的,第一要務就得要先安頓自己的窩,除了硬體之外,尋找臭氣相投的是有也是關乎居住品質的重要關鍵,甚至比找到硬體完好的房子更佳重要。聽過、見過太多朋友和住在一起的室友不合的例子,所以到後來大家都不免在挑選室友上頭倍加小心,不然在辦公室搞的筋疲力盡之後,回家還要繼續面對烏煙瘴氣的居住人際關係,那可能會讓人連家都不想回。這種居住的人際關係,比起跟家人相處是更需要花費心力的,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家人是由不得己的居住選擇,但畢竟都在同一個屋簷下一起生活十幾二十年,生活習慣、品味也調和合得差不多了,一下子要去面對兩三個從不同家庭出來的寶貝兒子女兒,每一個家庭帶出來的習慣便在新的房子裡面大混戰、大融合。

朋友黑輪住的地方是一個三房公寓,有三間房間、兩間廁所、客廳和廚房,但是室友不是他自己找的,而是逼不得已在辦公室附近剛好有這麼一間房間空著,他幼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只好搬進去和陌生的室友相處。但不知是幸或不幸,其他兩位室友都滿之進退分寸的,在屋子理得大半時間都窩在自己房間裡,使用廚房或客廳的機率不高,所以阿輪也不必花太多時間來處理與室友的人際關係,只要把水費、電費等共同支出的費用談好就好。但唯一讓他感到舒服的是,對於浴廁的清潔要求不一樣,在自家使用浴廁實在讓他沒有舒適的感覺,反而提心吊膽。

黑輪跟我抱怨,每次室友洗完澡或是如廁完,他就不敢接著用,浴室地板上散佈的沒沖刷完的泡沫、毛髮,毛巾亂披掛,丟棄衛生紙的垃圾桶裡每一張衛生紙都是黃黃的那一面朝上瞪著他。黑輪在我們吃飯的時候講這件事,害我一盤咖哩飯都差點吃不下,想直接淋在他頭上。為了保持我和阿輪固定的聚餐,又不想破壞我的食慾,我只好用我的潔癖教導他幾招「撇步」。首先,添置一些浴室清潔器具,至少要有長柄刷,在每次洗澡之後刷洗一遍,並且將刷子放在顯眼的地方,室友應該或多或少知道刷子的用意,再不然也方便自己在使用前刷洗,畢竟每個人對清潔、整齊的定義不一樣,一個人可以忍受的乾淨程度,可能是另一個人無法忍受的髒亂,這是勉強不來的,只好自力救濟。丟衛生紙的垃圾桶嘛,更簡單,只要去買一個有蓋子的垃圾桶就好,眼不見為淨。

果然,後來黑輪就沒再跟我吃飯時抱怨過這件事,但是,那次我跟他傳授了太多我的理家準則,包括我每天洗完澡順手大略清一次浴廁,我就在朋友口中傳開成為「那個每天刷馬桶」有潔癖的怪人。關於這件事,自然也不是潔癖兩個自可以帶過,而是廁所實在是和來自各個不同家庭習慣的室友間的大問題,我的作法就是每天以清水刷一遍,就不必等到馬桶積垢沒人想刷時才來互相抱怨,簡單省事又省馬桶清潔劑又可以維持良好的人際關係,真該好好推廣這馬桶人際關係技巧。

但我面臨的問題,跟黑輪不太相同,而是室友對於我「過份」清潔精神的要求感到不安,「這樣都沒有人氣」,他說。我深深地被嚇到,竟然有人嫌家裡太過「整潔」,而這個整潔是我和另一位室友妥協之後的最低清潔限度,就已經是東西不亂丟、器皿用完後歸位、餐具用完後要清洗等等維持生活環境不至於孳生登革熱病媒蚊的限度之內。我看的著客廳那塊兩年多來沒有吸過曬過的地毯,抓著剛剛只穿內褲躺在上面吃冰看電視而可能被什麼咬到而長出來的小疹塊,想著所謂的「人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開始猶豫著要不要挖一陀手上的冰淇淋往地毯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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