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ar 26 Sat 2005 09:33
  • 掩卷

為了把新購得的書擺上書架,只好把看過的舊書給請下來,讓位置給新來的嬌客。牆角的小書架上有一整排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文叢系列叢書,不管新舊、看完與否,都被我整齊地依編號排列,聯合文學這一系列的書,近五、六年來品質一直穩定地拔在高處,所以購入的數量也多了,如今卻多到小書架放不下,必須有所取捨。

大書櫃裡看過的書早就被移至到衣櫥裡堆置,架上剩下沒看過的部分。我的習慣是按書系或出版社排列,特別是依書系排列的部分,眼看著相同系列的書因為讀完了,便必須和書架上其他還沒被「寵幸」的兄弟姊妹們分離,我心裡也是極端不忍,但是不這麼做,那些新購入的書籍便無安身之處,就要在房間四處流離失所,心一橫便把這些「舊書」們清理下來,準備送入暗不見天日的衣櫥中。這種殘忍的舉動,怎麼樣也難讓我不跟《楢山櫛考》聯想在一起,唉呀,我親愛的書本們!

從聯合文學小架上清下來14本書,每一本我又從頭翻觸了一遍,要將他們關在暗無天日的衣櫥裡真是捨不得呀。林裕翼的《我愛張愛玲》,記得是大三時讀的,裡面有10篇短篇小說,現在記得的不到一半。當年為〈城市獵人〉這篇描寫原住民生活掙扎的故事所感動,如今再看卻覺得稀鬆平常,甚至有些矯情。林裕翼的小說一向有著同志情感的描寫,但看得出他自己一直很害怕顯現這一種情感模式,但卻又不忍不寫,於是便呈現出近乎自虐的安排,把同志情感壓抑下來,甚至醜化,尋求較為符合主流價值的情感宣洩。他壓抑得很痛苦,身為讀者對他的恐同心理也感到憐惜,更大的壓抑在也是聯合文學出版的其另一本小說《在山上演奏的星子們》中有更具體的展現。這本書只有兩個中長篇〈在山上演奏的星子們〉和〈哈馬星渡船場〉,裡面全都有同志角色,但刻意將敘事者與其拉開,甚至冷眼旁觀他們的情愛掙扎,以他們的痛苦來自瀆、自我警惕,在〈哈馬星渡船場〉裡甚至安排主角努力逼自己愛上一位女生,真的是極度的產不忍睹,啊,「這裡是哪裡?…..你放聲大哭…..」。張大春以大頭春為筆名書寫的《少年大頭春的生活週記》可謂替聯合文學叢書拉抬可見度的第一本暢銷書,在此之前聯合文學一共出了67本叢書,但沒有一本像這本那樣爆出超高銷售量的。在此之前,我不認識張大春,才剛認識聯合文學不久(我的第一本聯合文學是第99期),也忘記怎樣糊里糊塗在學校的復文書店裡買到這本書,大概和他第一篇便寫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有密切關係,看了之後流連再三,才開始去注意這個小說家。後來續以大頭春之名出版的《我妹妹》、《野孩子》都是書市的暢銷書,從此張大春變成暢銷作家,不過這和他當時主持「談笑書聲」、「縱橫書海」也不無關係(極度懷念他和楊照在節目上針鋒相對的討論)。《我妹妹》比之《少年大頭春的生活週記》可「艱困」許多,可我也讀了兩次,但到了《野孩子》卻極度令人失望,甚至比不上十多年前蕭颯的《少年阿辛》。面對一片批評之聲,張大春卻將之解讀為,年輕批評家藉批評成名作家以沽名釣譽,我深深對此自我辯護感到不以為然。可是到了《撒謊的信徒》,我卻又對張大春深深拜服,能耙梳這麼多近代史資料,並且賦予觀點,調整小說結構,在虛實之間穿梭,至此對他的懷疑完全解除。《小說稗類》的出現也是出乎我意料,在他尚未於「聯合文學」雜誌刊載時,張大春到學校去演講,提及寫作計畫中要進行小說理論,當時我便問他一個問題,將來會不會因為搞理論搞太多而在創作時綁手綁腳,我提出的例子是當時出版《在海德堡墜入情網》(聯合文學)卻普受抨擊的龍應台。印象中他當然替自己「開脫」,不過他是怎麼說的我卻忘了。後來《小說稗類》的連載卻讓我驚訝,原來這就是他說的小說理論,可與我想像的如卡爾維諾的《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時報)之流完全不同。還記得是退伍前三個月,在部隊把這本書在一天一章地看完,當時手邊還在準備研究所的考試,暮春準備入夏的季節,穿著汗衫短褲,就著小辦公間的日光燈啜著咖啡,外面是弟兄們嘰嘰喳喳呼來喚去的聲響。不過他的「理論」書寫還是令人感到驚心的,對於他東拿西引卻毫不加出處的作法,有誰有那麼多的功夫一一去查證他是不是又在玩偽知識的玩意兒?

張大春在駱以軍的第一本小說集《紅字團》上這樣推薦:「我簡直不敢說我曾經擔任過他小說課的老師,因為他是天生的小說家。」如此自傲又對學生自信的讚詞。《紅字團》是今年才買的書,從網路書店購得,幸好早了一步,現在已經很難買到了,就如同駱以軍的另一本小說集《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皇冠),早就無法在書市中覓得,每每令我扼腕。駱以軍喜用後設,甚至為自己的後設小說再做後設,牽扯出別的創作關連問題,層次糾結,看得我興味盎然,即使迷糊了卻也有奮力牽扯的快感。

然後便輪到這本我不知該說有沒有看過的書,楊照的《暗巷迷夜》。當年「聯合文學」上刊出楊照的〈往事追憶錄〉(從這篇小說我才知道誰是普魯斯特和《往事追憶錄》(追憶逝水年華)),看了喜歡之餘便到圖書館借了《暗巷迷夜》,從此便愛上這位小說家(當然,此前我是從沒看過他的評論的),和學弟雙雙迷上楊照,還去買之前的《大愛》、《黯魂》…,也買了《暗巷迷夜》回家珍藏,不過這本自己買回來的版本卻沒從頭再看完一遍。許多人在許多媒體上看過很多他的評論,但沒看過楊照的小說是很可惜的,沒看過他的散文和詩也同樣可惜,所以《迷路的詩》我翻了又翻,慟了又慟。書剛出版沒多久我便入伍,在新訓及指揮部受訓時,這本書被我看到紙頁上全是手指的烏痕,紙角被我做記號折了又折,看到後來一翻到篇名便整篇在腦中回憶一遍。到後來,我甚至不敢再翻這本書,因為裡面承載了我剛退出學生身份進入部隊當菜鳥的慘淡心境,彼時身心俱是在分崩離析的階段,從文學院一下子跳到周遭人群嗅不到一絲文字味的環境中,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無法想像他們怎能這樣活著,只是呼吸、進食、睡覺。那時我只要一看到有人從背包中抽出一本書,我便感動地趕忙過去搭訕,但往往只是自討沒趣。我驚訝地望著這龐大的一群人,同樣是所謂的大專兵,可是卻和我在學校中交遊的卻那麼地不相似,甚至是面目可憎。一直要到很後來,當兵一年之後我才習慣這樣的局面,不過後來我們部隊裡卻人人習慣在有空時便找本書來看,不管是各種書籍或雜誌,這樣的習慣在我們幾個老兵被調到別的單位支援時,被其他單位側目,連忙來問為何我們都這麼「用功」,這倒是當初我所意料不到的。一年後楊照在人間副刊的「三少四壯集」專欄文章集結成《Cafe Monday》,遊走在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之間,裡面也有一篇〈文學評論的ABC〉對其友人批評他《迷路的詩》提出質疑。對於別人的質疑,他和張大春都以不懷好意的角度理解,這實在和他做評論的角色很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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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町的槍聲如星花四散
河邊的蘆葦聳動
一尾鱷魚也不免嗚咽起來
擁著你倉皇著裝的體溫
枕畔的三兩根落髮
自監視的交班中摸進記憶

自你夜的離去底腳步
推測今晚星空殞滅的程度
美製步槍閃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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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26 Sat 2005 09:30
  • 冷光

不可說的是妳冷冷
凝過來的目光,逡巡搜索
在險峻的黑暗中耽視
每一對焦灼的唇
渴望妳冷冽的降臨

電子錶的夜光面板
吐露時間的心事
冷色夜光訴說著分秒的遲疑
凍結在黯淡光亮中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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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汀(Mikhail M. Bakhtin)的文學理論有三個重要成就,他提出了複調小說、梅尼普斯諷刺(Menippean Satire)、狂歡節三種批評理論。這三種批評理論都是巴赫汀在研究杜斯妥也夫斯基小說時提出來的,複調小說是指小說內不只是單一的論點呈現,而在杜斯妥也夫斯基漫長的人物自我辯證中交雜不同的意見交鋒,以呈現人物的思索困頓與價值觀的變異。梅尼普斯諷刺則是重新挖掘古希臘犬儒派哲學家梅尼普(Menippus)所善用的文體加以命名,這種文體展現出來的特色,經巴赫汀歸納出來有幾種:比「蘇格拉底式對話」(Socratic dialogue)更著重詼諧的成分,具有極大的自由進行情節和哲理的虛構,創造出異乎尋常的境遇以考驗真理,擁有自由的幻想與象徵將貧民自然主義(slum naturalism)的粗鄙融合起來,將大膽的虛構及幻想與對世界敏銳的觀察結合在一起,以不尋常的角度進行觀察,描述精神錯亂等異常的心理狀態,鬧劇、古怪場面、詭異演說、違背常理的行動等都常出現在梅尼普諷刺裡,充斥鮮明的對比和矛盾組合,包含烏托邦的成分,廣泛採用各種不同的文體插入,由異種文體插入而發展出多體式、多情調的特色,同時具有現實的政論性,等等幾種特色。

梅尼普諷刺的特色最後也導致狂歡節性質,巴赫汀狂歡節的理論主要是在研究拉伯雷的《巨人傳》時提出的,把民間每年一度的狂歡節(嘉年華)模式挪來做文化研究。狂歡節的主要特色是民俗文化挑戰上層的菁英文化,與菁英文化達成對話,同時在狂歡節期間是沒有任何禁忌的,崇尚身體慾望的放縱,對道德理法的鄙視,肆無忌憚地嘲弄以往的任何禁忌。台灣的扣應節目就像是狂歡節一樣,任何人撥電話進去肆無忌憚地批評,可以不必管任何言論的限制,任意地暢所欲言,似乎這就是台灣民主的表現。但是狂歡節是有一定的期限的,時間一過,大家還是要乖乖地回到原有的體制;而且,狂歡節所展現出來的俗民精神,雖然表現了民間的動力,但是被權力體制長期豢養的百姓是沒有任何思考反省的能力的,即使在狂歡節也只是反射地重複被豢養出來的意識型態。更可怕的是在狂歡節時因為理法的鬆弛而對若是群裡肆無忌憚地嘲弄與詆毀,於是性工作者、婦女、同性戀等等與主流父權價值觀背道而馳的想法,都被縱容地嘲笑與詆毀。

我們也在扣節目裡看到同樣的現象,每一個人都肆無忌憚地提出自己的批評,而這些批評都只看到別人的錯誤而見不到自身的盲點與缺失,完全狂歡節式的肉體是衝動而不是理智的思考。更嚴縱的是狂歡節體現了統治者的施政手腕,在每年固定的時間開放任百姓抒解平日在制度內不敢抗議的怨氣,反正自己大權在握兩三天內被老百姓罵一罵不算什麼(但其他弱勢族群卻更加慘烈),反正宣洩了老百姓的怨氣,過了狂歡節之後因為經過這一段宣洩作用(就是古典悲劇那種宣洩作用catharsis,所以布萊希特不滿悲劇被當作統治者的工具便是在此。)老百姓便會更加好管理,於是老百姓在扣應節目上吐完苦水之後,心裡面得到宣洩了,日常的生活便不會亂來。這種看似民主的機制其實是極權統治者喜愛的,況且台灣的扣應節目在本土化及民粹兩種主流之下,更加崇尚不反省的反射式「人民的聲音」。而台灣的選舉更是狂歡節的具體表現,選舉時一切以老百姓頭家為主,一切阿諛奉承買票的話隨便出口,批評的話則是一句不敢言,以免選不上。老百姓爽到的也只是競選其間被拍的馬屁與小惠,但是只要有爽到就好,這種宣洩可以撐到下一次選舉。

這種反智排斥學養的民主民粹是台灣30年來發展教育的成果,也是百姓被政治人物豢養成不加自省最佳模式。我們見到社會普遍的反智傾向,所以對於所謂知識經濟只是表面化的口號也不必感到太驚訝了,對於台灣的沈淪也不必感到太無辜,反正就是這個樣子,改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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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很清楚,小我一梯的學弟X源有一天收假時突然過來輕拍我的後腦,接著說:「哇!擺老了,頭髮這麼長。」當時我還很菜,他也剛下部隊不到一個月,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惹毛了,第一次感到該利用學長的威勢電他一下。但始終這個念頭都未曾真正實現,可能僅只出現在對他不假情面上而已,況且大家都認為三梯以內算同梯,我的惱怒也只是因為他無禮的侵擾而已,要擺學長架子也不是我的意願。X源後來去受了通訊的士官訓,千等百熬當了士官,他的架子一下子便端出來了,百般作威作福,但是對於老兵學長他還是有所顧慮,儘管後來不相往來,但也保持表面的和氣,以及私下的訕笑。

這遇到樣子的學弟,當個小兵不管坎站多大,還是能忍則忍,我始終不相信在部隊裡面可以怎樣讓人褪除社會惡習奮發向上,反倒是對於部隊污染人心的作用堅信不移,階級和資歷便是血淋淋的人性修羅場。多年媳婦熬成婆是大部分老兵的心態,當年被整被奚落的份,當然得由學弟還回來,但是必須冠上「教育新進人員」的名目,讓新進人員適應這個修羅場裡的廝殺規則。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一下部隊因為業務長官和業務師傅的有力關係,替我擋掉了大部分的麻煩,再加上我一接業務便掌有一把營站的鑰匙,這把鑰匙在部隊裡幾乎擁有和魔戒差不多的魔力,甚至連長都曾好言地要我為他開門讓他買東西。比起一同留在大隊部的同梯,我應該是擁有最少慘痛經驗的人,當年一起奮鬥的同梯鴨子,他的遭遇便比我悲苦不少,業務長官輔仔不爽他,他的師傅草草只教兩三天便丟下業務下班哨去,他一個人扛起所有的「屎缺」,又因為沒長官、師傅以身相挺,也可能因為身形嬌小而備受其他惡劣學長欺負、奚落。我們常在辦公室裡被迫加班熬夜,不是我們不想準十點就寢,晚上還要起來上一班哨,睡眠實在不足,不可能不爭取睡眠時間。但是當時部隊裡有個奇怪的習慣,認為準時就寢是老兵的福利,菜鳥敢準時去睡擺明了是要被釘,就算沒業務要做,也得拿皮鞋去擦,拿衣服去燙,反正就是不准躺在床上。我們菜鳥常常在辦公室裡面彼此安慰,誓言以後一定要打破這種陋習,讓變態的學長制斷絕。幸好我們是大專兵第一梯,後繼源源不斷的新兵補進使我們的坎站爆進,再加上我們幾個同梯表現精實,老鳥對我們的注意力便開始移到新人身上,因此在接業務一個多月後我發狠地表示從此不加班了,便和同梯準時上床。那時候部隊裡人太多了,有來大隊部待退的各中隊老兵,以及一堆剛撥下來銜接訓的新兵,我們便在夾縫中求生存而不被發覺。那時我們的希望是要讓這種變態的學長制斷絕,這種制度沒有任何意義而只是破壞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到我退伍,整個部隊的情況比當初我下部隊時好了很多,一方面是因為當初我們到部時整個部隊由憲兵轉成海巡不到兩個月,那些憲兵出身的學長都懷著強烈學長制的「忠貞」觀念,但從我們開始之後留在大隊部裡的都是陸軍新訓出身的大專兵,整個勢態被扭轉過來。此外也是我們刻意地摒除憲兵時的種種成規,當作是對過往悲慘遭遇的抗議,例如我從來沒質疑過學弟的皮鞋擦得不夠亮,只要有做適度保養上哨不會被長官念就好;我們也刻意不去要求以往我們一直被釘的軍服燙線,也不太在意學弟們的哨音和交管手勢(因此導致到我退伍時,我都還是部隊裡哨音吹得最好的教學示範),也不曾像以往學長刁難學弟的內務。當然由某一方面看來這些都是部隊內部管裡的墮落,但是只保持一定的程度而不是過份要求,是避免菜鳥有名目被電的方法之一,反正我們之後的學弟們也沒被我們要求如同當初我們下部隊時被要求的程度,他們以後應該也沒有立場去挑剔別人,畢竟他們也都只能做到pass的程度。我常常覺得這是我當兵最大的功德,將以往惡劣的傳承給斷絕掉,這樣子的部隊管理也沒比以往更加不堪,但是人與人間的關係卻變好了。

雖然懷有這種理想,但我始終不是有足夠毅力把理想化為行動的人,也無法時時把理想當成自我警惕的座右銘,在無聊的操課和耗去許多精神的「偽造」文書作業中,老早把這種理想擺到一邊了,更何況自己坎站越來越夠,很多事情因為情勢所逼,也無法再堅持當初的想法。比如洗碗,當初我和鴨子、老歐自稱洗碗三劍客,三個最菜的菜鳥洗完全連隊所有的碗筷瓢盆飯桶,往往耗去我們僅有的一點餐後休息時間,因此我們也暗自立願,以後至少要把自己的碗筷餐盤洗淨,不要讓別人動手。這一點點自我宣示的動作,卻在破冬之後漸漸受到壓力,開始有人對我帶著那麼大的坎站卻又自己洗碗看不過去,紛紛過來「勸退」。坎站夠但卻又比我資淺的學弟們也紛紛過來關切,認為我親自洗碗會讓他們「不安」,這是打壞行情的作法。偶爾我還是會礙於情面便順了眾意,但是只要做久了,大家都還會習慣的,想擺老的人習慣對我視而不見,有同感的人也會開始習慣自己洗自己的餐盤。(老實說,我現在也記不很清楚我是不是有堅持到退伍)這種同儕間的壓力有時候是想打破某些部隊坎站規矩的阻力,但有時候只是順手做,有時候想起自己菜的時候立下的「宏願」,大致上都還可以過得去。

最棘手的是遇到一些真的擺爛的天兵,不得不拿出學長的威嚴來教訓這些拖累大家的害群之馬,因此不免感到矛盾,畢竟自己以往所反抗的制度還是被自己搬出來套用,而在大部分的時候自己也是身在這個制度裡面卻因為坎站夠大而不易察覺其實學長制度已經在我手底下運作。就像有一次裝檢前,大家忙得天昏暗地,晚上十一點多大家都還在中山室趕工,我負責的政戰通材裝備不多,能救能補的也就是那些,有時候幫忙保養一下其他弟兄負責的裝備。那天我看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想回到小營區去就寢,突然一個剛到部不久的學弟來找我,說他要上0103的哨,他的個人裝備都還沒準備好,整天被叫來叫去都沒時間休息,剛剛隊長班長又死命地釘大家做裝備保養。我看他那樣子實在不忍,便說正好我要回去休息,你就跟我走吧,趁上哨前休息一下下也好,於是我便帶著他通過大門哨出營區再步行至小營區去。一般為怕新兵到部無故離營,都不太敢讓他們單獨走回小營區,況且在裝檢前一天的兵荒馬亂時節。那晚我帶著他輕易地回到小營區去,突然覺得當學長的特權我還是用了,在小學弟的同梯還辛苦工作的時候,我庇護他得到一點短暫的休息,這不也是和我當初我所反感的學長特權同出一轍嗎?可是在他疲累無助的面孔前,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我實在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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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一中一外佔據本地許多媒體焦點的兩部電影是《藍宇》和《哈利波特:神秘的魔法石》,除了時效性和新聞性之外,這兩部電影還有一個共通點:都是由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不過雖然都是由文學作品改編,但兩者受到文字版讀者的評價卻是兩極,《哈利波特》被認為非常忠於原著,劇情跟著小說走,人物造型設定幾乎符合大部分書迷的想像,每一個人物幾乎都是由小說裡栩栩如生地走道銀幕上。但根據之前的報導,有網友批評《藍宇》不合網路小說原著《北京故事》,批評電影內容缺乏完整性和深刻性,繼而醞釀小說迷網友據看電影版。

每年都有許多小說被拍成電影,但小說改編電影的爭論從沒停歇過。一般認為小說具有人物與情節,將其文字敘述影像化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老實照著拍應該不會出什麼大紕漏。就像《哈利波特》變成電影的模式一樣,照樣吸引大批書迷進電影院,賣座連破紀錄。但是電影版的《哈利波特》真的把大家心中的形象具體化出來了嗎?光看各國不同版本的哈利波特封面繪圖,便可以證明每一個人想像的小說人物外型、說話音調、語言差異、場景、動作等等都不會一樣,更何況加上各人不同背景的差異,跨國觀眾文化背景的差異,絕對不可能大家想的都和電影版所呈現的一樣。那為何電影一推出大家便紛紛贊同裡面的人物與場景和小說一模一樣呢?不要忘了,《哈利波特》電影版挾好萊塢龐大的資金,除了用來拍攝之外,資金大都流向最重要的宣傳工作上。從電影公司買下小說版權籌備開始,每一條大小消息無不是全球書迷關注的焦點,然後好不容易選角完畢,每一位演員照片紛紛出現在全球各大媒體上,這時候電影都還沒開鏡呢!等書迷們都看過每一位主要演員的形象了,原作者羅琳也開始表達意見,表示她參與的選角工作完美地選出了完全符合她心目中小說角色的演員人選,然後電影開鏡,大大小小的報導和劇照輪流出現在媒體上,最後今年暑假開始出現預告片,同時也推出了以電影版為主的哈利波特周邊商品。在這一連串的宣傳運作下,讀者慢慢熟悉演員們的輪廓,然後將他們的形象與書中的角色一一對號入座,觀看—縫合—認同,所以電影一出來大家都覺得哈利波特應該就是這個樣子、榮恩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妙麗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連討人厭的表哥達力也是這個樣子的肥呆蠢笨。大致相同的情節,使得觀眾在觀看電影過程不會覺得有太大的突兀,邊看邊把腦中的小說情節投射到銀幕上的影像活動裡,然後覺得情節也符合對小說的想像。(我們可以試看看,在看過電影之後再拿起小說來讀,我們已經無法拋開影像強大力量的支配,電影裡的各種設定永遠充斥在閱讀過程裡。)於是書迷觀眾滿足了,紛紛爭相走告這是一部完全讓書迷滿足的電影,而且因為「絕對符合」原著,所以評價便高了,誰管就電影本體來說它好或不好。

反觀《藍宇》便沒有這樣優渥的待遇,一來因為原作者不願曝光而不能出來替電影背書,二來《藍宇》沒有《哈利波特》那種雄厚財力支援,步步為營的宣傳策略,三來關錦鵬導演大量裁刪原著的段落,也因此被先入為主的小說讀者批評。這幾點完全與《哈利波特》拉攏書迷的成功策略相反,但是因此《藍宇》便是一部不成功的電影嗎?難道《藍宇》把小說改編的不好嗎?

原則上,沒有所謂改編得好或不好的問題,只有電影好或不好的問題。小說依賴的是文字和語言建構,但電影依賴的是景框、鏡頭運動、場面調度等視覺元素,小說和電影使用的是完全不同的媒材,是無法直接比擬的。唯一能嘗試的是:以小說的標準評論一部小說,給個成績與定位,再以電影的標準評論這一部取材自小說的電影,也給個成績與定位,然後勉強以各自在小說領域及電影領域的成績來比較一番。但這個比較也是很勉強的,也是不太有意義的,因為即使在各自的藝術領域裡,由於批評的角度不同,以及受隨時代、社會環境而不斷變動的價值觀影響,單一部作品都會產生各種不一樣的評價。因此,一件作品要在自身所屬領域裡面獲得一個確切而穩定的評價都不可能了,又怎能做跨領域的比較呢?也許有人會說,因為電影是改編自小說的,所以無法不比,但是以小說的批評規範來看待一部電影,這不就是跟拿評價古典音樂的標準去檢視京韻大鼓的價值一樣荒謬可笑嗎?

就改編方法來說,一般認為良好的改編版本必須有高度自我意識,可以脫離文學敘述的框架,否則難逃淪為「文字閱讀影像輔助版本」的下場。關錦鵬導演之前的作品《紅玫瑰與白玫瑰》,便如當代許多作家逃不出張愛玲的文字羅網一樣,被困在張派的文字夢魘中。改編文學作品最佳的範例應為史丹立庫柏力克導演的作品,庫柏力克大部分的作品都由小說改編,但卻能擺脫文字的控制,另謀影像的出路,雖然很多批評者認為電影背離了原作,但卻無人否認庫柏力克在電影領域理大師級的地位。所以,以一部電影的主體性來看,背離文字才是改編電影成功的開始。以文學與電影的關係來審視,電影《藍宇》為我們提供了另一種不同於庫柏力克手法的改編出路:這次關錦鵬不再像電影版《紅玫瑰與白玫瑰》亦步亦趨緊跟著原著不放,甚至在影像填不滿的地方便打出字卡,非得把原著的文字敘述按部就班實踐不可。《藍宇》大塊大塊地刪掉原作裡的細節,僅僅留下可供辨識的大致情節以及精簡的對話,看完小說再看電影甚至會覺得是不是缺漏了很多東西,懷疑導演是不是捨棄掉太多細節與辯證,一股不滿足感油然而生。但以電影文本來說,《藍宇》毋寧是成功的,導演讓《藍宇》以電影的方式呈現,著重鏡頭本位的方式來表現,沒有變成《北京故事》的「文字閱讀影像輔助版本」,非得把文字敘述優勢所架構的文本一五一十地讓影像拙劣搬演才甘心。《藍宇》裡大片段的時空跳躍,自覺性的鏡頭移動和謹慎的場面調度,某些特異的剪接與換鏡方式,一再暗示觀眾電影文本不同於小說文本的運作機制,觀眾也應該脫離文字閱讀的範疇來看待電影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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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盛弘,《一隻男人》,台北:爾雅,2001。


之一

一邊讀鍾明德的台灣後現代小劇場論文,一邊啃著王盛弘的一篇篇美麗卻破碎的愛情文章,把學術研究和個人情感擺在一起,生活理的我的兩個支柱呀,卻是這麼地南轅北轍,碰撞如詹明信所講的後現代徵狀的精神分裂。精神分裂變成破解現代性單一獨言的利器,每個人都是1/24個比利嗎?

讀王盛弘,突然讓我想起《甜鋼琴》的孫梓評,一般地美麗,一般我不敢奢望。只是孫小弟不斷地掩蓋、抽離、破解,王盛弘卻是挖掘、確認、流連;年輕的無法承擔、成形,老成的不信承諾、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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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箏,《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台北:食貨,1994。


終於還是忍不住把郭箏這本《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再拿出來看,當年這部小說是參加第一屆時報百萬小說獎的,我個人的意見是:即使比不過《荒人手記》,好歹也得把《沈默之島》幹掉。當然,這純粹是個人喜好,《沈默之島》看完我便收攏歸檔消失,《荒人手記》和《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卻三番兩次複習。

忘了是誰評論張貴興,說他是一位被讀者忽略的優秀小說家,一如anarchichi偏好的林宜澐般地被忽略,郭箏也是我認為被讀者忽略的好小說家。《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鬼呀!師父》、《龍虎山水寨》等作品,光看書名便不是與《賽蓮之歌》、《人人愛讀喜劇》一般的文學高檔化,不過這應該算是郭箏的手段,從書名、敘述語調入手拉攏讀者,這其實也和他擔任電影、電視編劇有關(如《去年冬天》、《匪諜大亨》)。當然,被忽略的好小說家打有文字以來便不勝計數,只是一位以開發大眾文學閱讀為志的小說家來說,被大眾忽略無以比張貴興般的被忽略更加具有悲劇性,郭箏作品的大眾性也許是我自己掰出來的。說實在的,除了重讀的《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之外,上述的5部作品中《龍虎山水寨》我買了很久還沒看,其他的都早已湮滅在我不太靈光的腦袋裡。甚至這兩天我還在懷疑《上帝的骰子》這本書,我是向圖書館借來看的呢?還是買的然後不知丟到哪裡去了?我唯一確定的是我看過這本書,特別是對那篇後來被何平拍成電影的,改名為《十八》的同名短篇〈上帝的骰子〉印象深刻。如此找不到喜歡的小說版本,忘了它的存在,和我一直買不到已經絕版的《我們自夜闇的酒館離開》同樣可憐(實在是〈降生十二星座〉大開我眼界),《龍虎山水寨》當年也是在我一看到郭箏之名便下手自書店攜回供奉至今,而我對郭箏的「信任」絕大的功勞要記載《如煙消逝的高祖皇帝》頭上。

一開始這本小說便擺明了是來氣死所有相信正史書寫的人,作者甚至說,唯二好的史書只有《史記》和《三國演義》兩本。沒錯,是《三國演義》而不是陳壽的《三國志》。《史記》相當程度的也是小說化的書寫,不然你以為太史公事怎麼寫完由皇帝到漢武帝的「故事」?或是張大春特別挑明白出來說的—到底誰目擊且親耳聽聞了項羽烏江畔自刎前的喃喃自語?所以,郭箏在提出《史記》和《三國演義》時同時和四史中的其他三部作品抱歉,說它們「很好,但不夠好」,這並不是血統純正便可以的。一方面揶揄了打四史以致二十四史(二十五史?)以來的官史系統,認為他們只是仗著官家敘述的霸權而被膜拜,一如書中主角紀錄李自成實錄的郭某人常說的:他也可以如以往史書所寫的某某誕生時天有異光,或者是斬白蛇起義,或是被打敗時一律以「忽然西方忽起一陣焚風刮向我軍...」(但實際上是李自成軍隊被明軍火器所敗, 但李自成認為洋人火器的不入留而要求改成以往的史書寫法,同時也把以往出現如此寫法的正史記載全部一起拖下水);或者是郭某人在李自成釁兵當初寫下「順高祖之數妻嘗數偷人」,而且當初李自成看了記載還說「女人偷漢子,這很普通嘛...」不以為意,卻在幾年後揮軍入北京之後開始要求郭某人把這一段刪掉,因為「那時他媽的誰曉得我會當皇帝」,一股腦把所有正自《漢書》以後的史書地位全部打落,甚至不如一本小說的威力。小說可以幫忙打仗、布軍(李自成嗜讀的《水滸傳》),甚至顯而易見地可以預測未來的世局(李自成讀《水滸傳》而多爾袞讀《三國演義》),但官史只是他媽的一堆虛偽的屁話和謊話。郭箏想顛覆的野心極度龐大,將男女關係、階級鬥爭、經濟結構的類學術性分析都擺入小說中,以康熙時代不可能出現的分析系統大大嘲諷歷史書寫以及未來(指康熙以後的三百年間),一再重覆的類學術書寫架構一再拉開歷史距離和閱讀的縫合感,不是那麼地掉書袋卻又讓人覺得貼切無比,在書寫的同時一再質疑書寫,也質疑書寫者的居心,也質疑約定俗成的解讀方式。更有趣的是郭箏將小說中的古代事物以現代語言解釋之後,書頁中的插圖照片又再度將其嬉笑怒罵了一遍,例如他寫到李自呈投效官軍時繳滅的盜匪數目時提到這些被剿的盜匪數目,是以每寨二十人平均算出的總數,「詳見『全國匪寇志』,崇禎十七年文淵閣銅活字本,初版第十九刷」,隔頁的附圖是一本書,上貼「全國民意代表通訊錄」的字樣,附圖說明是:「此書原名『全國匪寇志』,後來不知為何改成了現在這個可笑的名字,原因不明,待考」,質疑官方書寫,質疑學術論文書寫,也質疑現代的政治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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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將離職。離開當初我一直夢想進入的工作環境,在理想上我是有些挫折的。

到書店工作是我大學以來的夢想,尤其是進入如此一家自己經常去親炙的書店。但在進入夢想的環境工作之前其實是感到非常徬徨,因為我接下的企劃工作是在自己的經營書店夢想中不曾想像過的,是一個我從來不會去實際多做發想的生疏領域。雖然不完全算從沒想過,但因為自身貧乏經驗的緣故,無法以實際的接觸作為想像的根基,自然也無從多想。企劃部門是這家書店引以為傲吸引顧客的領域,因為這個部門負責所有的活動發想與執行、行銷創意的開創與宣傳,是這一段書店傳奇重要的締造因素之一。

當初在面試的時候,我不加遮攔地講我的憂慮提出,身為一個新鮮人的不安感遠勝於我對新工作的企求。當時的主管給我的答覆是,「我們當然要冒這個險,不然也不會知道每一個人的才能在哪裡」,意思是我就是做就對了,到時候一定可以摸出自己的方向,不管其他人對當初這位主管有各種不同的的評價,我很感謝他的大膽。從我一進入這個沒事要自己找事做的部門立刻感到完全的迷惘,到三個星期之後的新人訓練時,我可以在各分店的新人面前介紹自己業務管轄的三家店,態度與內容自若、豐富到讓很多人以為我是老手,再一直到現在對自身的工作已經熟稔到可以獨立作業,同時應付大部分的突發狀況。在工作方面我感覺自己成長了很多,特別是待人進退接物方面,而這方面一向是我最不擅長的,而且企劃領域外的書區工作上,我也是盡我的興趣和能力幫忙同事,我的配合度高到讓同為同事的同學感到吃驚,也因此讓我感到自己真的是有穩定的進步。既然適應良好,提出離職一定有不尋常的原因。當然,最大的因素是個人學業的進程問題,我的畢業論文已經拖得太久了,而且一直沒有進度。當初做完研究計畫,一時沒有了薪資來源,而固定的購書買唱片的戀物習性又改不過來,我便想找一份可以補貼我買書錢的兼職工作,結果陰錯陽差地進入我夢想中的書店來。那時我的想法是,反正彼時我大多數白天的時間也都未能專心於研究,那麼在書店做這個工作應該與論文進度影響不大,下班後我仍可以繼續論文,而且在書店裡面,我應該擁有比其他行業更豐富的唸書自由。

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工作量的負荷超出我之前的預期,遑論可以在上班時找出時間唸書,龐大的瑣細複雜工作使我幾乎沒有體力在下班後對付論文的進度。而且我認為有正常固定的上下班時間是維持良好工作品質的首要條件,但在這裡超時工作幾乎每天發生,我也不願懷有下班時見到同事還在加班工作而讓我興起的愧疚感,我認為以加班為便飯常事的工作環境是不能算是尊重人的,更何況是沒有加班費的補償。而經營者卻是一直強調這是一個以「人」為首要重視的書店,或許這裡的「人」是指顧客而不是員工,或許是指願意完全奉獻個人理想的員工,而不是像我這種重視個人時間與空間的員工,「為生活而工作,不是為工作而生活」是我不變的認知。於是,我累了,僅僅七個月的工作,我累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很懶惰的人,這樣子的累其實該是預料中的。

第二個原因,同時也是促成我寫這一篇離職信的理由:我覺得書離我越來越遙遠,雖然我在書店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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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大一時吧,我騎單車逛遍了市內好幾家書店,終於在某家專賣童書和青少年書籍的書店找到侯文詠的《頑皮故事集》,但遺憾的是,那天我還是空手而回。因為那一本書收錄在九歌出版社一系列兒童/青少年小說裡面,而此系列的書都是四本一套不可分售的。這一系列的小說,很多在我國小及國中時便在《中華日報》的每週「中華兒童」版上看過,其中當然包括一系列的侯文詠「頑皮故事集」。

根據侯文詠在《頑皮故事集》後記裡的說法,這些每週見報的幽默文章,是他當兵時被《中華日報》編輯吳涵碧逼稿成篇。這些文章在我的成長經驗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算是我極少量的童年閱讀經驗理重要的記憶。當時在「中華兒童」上頭看過的文章,例如改編自E. B. White《夏綠蒂的網》的《神豬妙網》,或是描述豐田汽車創業主的《白手起家的豐田》,或是後來被拍成電影的《巧克力戰爭》,這些小說幾乎全都在九歌出書,同樣一個系列,四本一個紙盒套裝著不可分售。以國、高中時我的財力根本買不起這樣的「套書」,而且我也只想買侯文詠的作品,而不想把其他已經看過的三本抱回家。

一直到了1992年,侯文詠第二部分的頑皮故事由皇冠出版社出版,名為《淘氣故事集》,一出版隨即熱賣,連帶帶動以往侯文詠在希代出版社出版的《七年之愛》、《誰在遠方哭泣》(此二者後來被侯文詠收回節選成一本短篇小說集,由皇冠出版),以及圓神的《離島醫生》、《城市點滴》等書的買氣,也預示了往後《大醫院小醫師》、《親愛的老婆》等書的瘋狂暢銷,使得侯文詠當時在出版界盛傳一年有上千萬的版稅收入(未獲證實)。同時也使得他由以往得獎無數的嚴肅文學作家變成暢銷的普羅作家,也使得侯文詠的作品,特別是小說,失去了被認真看待的機會。剛要上大一的我買的了剛出版的《淘氣故事集》之後,決定去尋找充滿我童年記憶的《頑皮故事集》,只是這些兒童套書在一般書店均不見陳售,雖然在報端一直有郵購的廣告出現,但我想碰碰運氣,能不能在零售書店只買一本,而不買其他三本。後來雖然沒法拆套購買,但因為《淘氣故事集》的暢銷,使得九歌不久後單獨把這一冊《頑皮故事集》交由子公司健行文化出版,要買到這一本後來也是瘋狂暢銷的書便極為簡單了。

當然,買書變簡單了,看書的人也多了,作者的荷包也開始滿了,批評家的眼光也開始不屑了。這在台灣似乎是不變的道理,永遠有跟流行的一大群人,也永遠有反流行的一小群主導評論的人。

可我每每翻出侯文詠早期的文學創作,被感動到眼眶泛紅是家常便飯的事,被認為是通俗媚俗的作品能有此種功力?能在煽情與理想間拿捏穩當,能以歡笑包裝悲劇,使喜鬧同樣具有悲劇的震撼深度,讓歡笑與淨化(catharsis)共冶一爐,這樣的作品怎能夠不加探討?下這樣褒獎太誇張了是吧?一點也不夠學術化是吧?!可我一直是這麼看待侯文詠早期的文學創作的,那是真正具有靈魂與理想的大治者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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